在【zài】现【xiàn】代社会，效率成了随【suí】处可见的一个关【guān】键词，不管【guǎn】你是什么【me】产【chǎn】业、什么岗位、什么社会角色，追求效率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笔【bǐ】者【zhě】却有着截然相反的看【kàn】法【fǎ】：效率越高【gāo】越【yuè】好，不一定是件好【hǎo】事【shì】。

（声明：对于基【jī】本自律能力都【dōu】不具备的职【zhí】场“闲人”不属于【yú】本文目标群体。）

效率在主流社会中颇受追捧。

工【gōng】厂【chǎng】追求效率【lǜ】，商业运作【zuò】追求效率，工作追求效【xiào】率，学习【xí】追求效率……除了春宵一刻之【zhī】类的美好事【shì】物，人们几【jǐ】乎凡事追求【qiú】效率。

市场【chǎng】总是最诚实——人【rén】们对【duì】效率的【de】需求，养活了超万亿级的【de】咨询市场。

近来吵得沸沸【fèi】扬扬的996，以及据说越来【lái】越多【duō】的初【chū】、高中生每天睡眠不足【zú】6个小时【shí】，这些【xiē】都跟“效率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
但是，一味追求高效率真的是一件好事吗？

一、消除冗余，效率越高越好？

如果我们想看【kàn】清【qīng】一个事【shì】物的真面【miàn】目，那么不要尝【cháng】试去定义“它是什么”，而是看它的【de】对立面“它不【bú】是什【shí】么”。

效率的对立面是什么？——冗余

你怎么理解冗【rǒng】余？通俗的话来说就是【shì】重复、累赘【zhuì】、多【duō】余，看上【shàng】去不太优雅。

我【wǒ】们计【jì】算机科【kē】学出身的人对冗余【yú】的理解稍微中【zhōng】肯一点。在计算机【jī】工程中，冗余是【shì】为了保障【zhàng】系统安全可靠性的“备份”设【shè】计【jì】。

比【bǐ】如你现在看的这篇文章，它的数据有些在【zài】沙漠【mò】中、有些在草原上【shàng】甚至深【shēn】海里，这【zhè】种分布式冗余【yú】设计【jì】就是【shì】为了某台服务器断电时你还【hái】能继续看少加点班。

与计【jì】算机工程相反，现代【dài】社会更倾向于消除【chú】冗余，以【yǐ】此实现把资源（时间、精力、资【zī】金【jīn】等）彻底榨取……不【bú】，是价【jià】值最大【dà】化。

比如【rú】有些公【gōng】司，员工经常【cháng】加班到深夜【yè】，上下【xià】班往返家中浪费【fèi】时间，每天重复如此，从效率视角看，这是【shì】一【yī】类冗余。

如何消除冗余【yú】呢？公司免费安排【pái】加【jiā】班宿舍【shě】，提供洗浴环境。今晚加【jiā】班？别回家【jiā】了，住公司星级【jí】酒店吧。

这可不是瞎编，不少公司还真就这么干。

类似道理，有【yǒu】些中学从“走【zǒu】读制”到“全【quán】封闭式管理”（吃【chī】住【zhù】在学校），也【yě】是为【wéi】了尽量【liàng】消除“来回”冗余。

实际上，我们到处可以看到消除冗余“优化”效率的痕迹。

比如：公司【sī】座位【wèi】布置通常就把高频沟通协【xié】作的【de】同项【xiàng】目组人员【yuán】放在一块【kuài】，而不【bú】是随机分配或【huò】“男女搭配干活不累【lèi】”。如此，经常需要沟通【tōng】的人就不用来回跑浪【làng】费时间。

乍【zhà】一【yī】看【kàn】，上述【shù】改进很好，帮人【rén】节省时间，让人更专注于【yú】事务中，改进效率、提升业绩。

但是，我们总感觉这种过度效率好像哪里不对劲。

我们的【de】本能并【bìng】非“胡思乱想”，它【tā】还真的【de】颇有渊源——在古代欧洲，只有奴隶的【de】工作【zuò】才讲究“效率”，原因是奴隶【lì】不太被【bèi】当人【rén】看。

哪怕抛开人文主义的视角，现实中效率真的就越高越好么？

二、过度追求效率的弊端

我们以交通运输系统为例：

按照【zhào】效率最优【yōu】的观点【diǎn】，道路效率最高的【de】状【zhuàng】态应该就是【shì】“车水马龙、川流不息【xī】”。

但【dàn】现实是，假设从你家【jiā】开车到公【gōng】司，畅通无阻【zǔ】状态是30分钟，那【nà】么：

当道路承【chéng】载量为5%，行【háng】车时间为30分【fèn】钟。当道路承载【zǎi】量为15%，行车时间为40分【fèn】钟，略微塞【sāi】车。当道路承载量【liàng】为【wéi】16.5%，行【háng】车时间为【wéi】60分钟——增加10%车辆导致塞车猛增【zēng】50%。当道路【lù】承载量达【dá】到【dào】35%时，整个【gè】运输系统【tǒng】完全瘫痪！

可见，随【suí】着【zhe】道路【lù】运载效率的上升【shēng】，整个【gè】交通【tōng】系统的【de】效能先是上升，随后成指数级下降。

与人们【men】盲【máng】目追求效率【lǜ】的疯狂【kuáng】相反，大量优【yōu】秀的人造系统都存【cún】在刻意抑制效率【lǜ】的冗余设计【jì】。

比如MAC OS，一旦【dàn】它检【jiǎn】测到CPU处于玩命状态太【tài】久，就会自动【dòng】启动【dòng】某【mǒu】个“空转进程【chéng】”，强制占据100%CPU，迫使电脑【nǎo】“冷静”，以此保护重要电子元件不【bú】受损害。

当然，这些人【rén】造【zào】系统设计【jì】的【de】灵感来源正【zhèng】是【shì】大自然，大自然才是鬼斧神工级的设计大师。

比【bǐ】如，自然生态【tài】圈在地球上【shàng】存续超过38亿【yì】年，大量物种轮番【fān】登【dēng】台，陆续退【tuì】出，但作为一个整体，自然生态系统仍繁荣强盛。之所以达【dá】此境界，最关【guān】键原因就【jiù】是【shì】大自然存【cún】在大【dà】量冗余【yú】结构【gòu】，能通过“自适应【yīng】”机制应对不确定性环境【jìng】的各种【zhǒng】冲击。

想象下如果大自然资源处于100%效率运作是什么样？

比如你【nǐ】呼吸【xī】的每【měi】一口【kǒu】空气都【dōu】恰好【hǎo】要由108片叶子光合作用提供【gòng】。系统整体【tǐ】运作必须一【yī】环接一环，缝得一针不漏。

万一有人吃【chī】多【duō】了大蒜放多了个【gè】屁，可能就触发多米诺骨牌连锁【suǒ】反应，导【dǎo】致整【zhěng】个生态系统【tǒng】彻底【dǐ】崩溃。

交通系统经常崩溃（塞车、航班延误）正是因为效率太高。

类似道理【lǐ】，我们的生理系统也存在【zài】大量冗余设计，比如【rú】，人体最重要的生物器【qì】官【guān】都是“双机热备”而不是“效率最大化”：我【wǒ】们【men】有两【liǎng】个肾脏，大脑分左右脑……最【zuì】恶劣的情况【kuàng】，其中【zhōng】一半能接替另【lìng】一半的工作。

我们大脑也是一个特别重视冗余的系统。

一旦它【tā】察觉哪里不对劲【jìn】，比【bǐ】如心脑血管持续处于高压状态，就立【lì】马让你感到疲倦【juàn】犯困或想【xiǎng】暴打【dǎ】老板【bǎn】一顿【dùn】。

这【zhè】时如果你【nǐ】还是忽视大脑的【de】警告，最严重的情况就可能【néng】导致休【xiū】克甚【shèn】至……

三、如何在效率与冗余之间保持“综合最优化”

那么就我们关注【zhù】的工作学习效率问题，我们到【dào】底该如何在效【xiào】率【lǜ】与冗余间保持【chí】“综合最优化【huà】”？

考虑到个【gè】体差异【yì】，这里不可能开出【chū】类似【sì】科学精准量化的模型【xíng】，但我们能【néng】定【dìng】性描绘效【xiào】率与成效的曲线关【guān】系：

如果一个系统效率太高，那么它可能处于雪崩的边缘。

我们【men】这个社【shè】会对【duì】效率的追求已经达到病态的程度，我就不谈那【nà】些高【gāo】效工作【zuò】高效学【xué】习之类的【de】给世界【jiè】添堵了。

反之【zhī】，结合我自身的【de】工作习【xí】惯【guàn】，我想跟你【nǐ】们分享下“冗余”的好处。我发现【xiàn】以前【qián】很多看似很蠢【chǔn】的“冗余”行为【wéi】无意中给到我很【hěn】多 “惊喜”。

比如【rú】，我发现很多同事记录心【xīn】得【dé】经验，一般会归类安置得井【jǐng】井有条【tiáo】，以【yǐ】方便【biàn】查阅。

但我【wǒ】又懒又随性，既不对内容归【guī】类，记【jì】录时也就打开文档直【zhí】接【jiē】拉【lā】到【dào】上次记录的底部写起。这导致我每次翻阅时都会反复把以前【qián】的【de】内【nèi】容【róng】刷一遍。按【àn】理说，这属于高冗余低效率的行为吧。

但慢慢地【dì】我意识【shí】到，每次记录新内容时，刷一眼旧【jiù】内容竟经常会跟【gēn】新的阅历产生“化【huà】学反【fǎn】应”，旧经验在【zài】“进化【huà】”，同时衍生【shēng】了新的独【dú】创观点。

从现【xiàn】代认知神经科【kē】学的视角看，隔段时间【jiān】“复【fù】习”不仅【jǐn】极大提升了长期记忆的保留【liú】率【lǜ】，而且，由【yóu】于“复习”的【de】过程【chéng】是对【duì】旧有经验的“再现”，它跟【gēn】新【xīn】经验产生联结，使【shǐ】得经验结构塑造地【dì】更【gèng】丰富【fù】（内化，从而更有利于调用）。无形中，看似低【dī】效率的冗余行为竟帮了【le】我大【dà】忙。

又【yòu】比如，我【wǒ】经常纵容大脑的“冗余【yú】”行为，比如工作【zuò】压力【lì】爆【bào】棚的间歇，我就经常【cháng】喜欢随机翻开唐诗宋词“神游【yóu】”起来。

就好【hǎo】比刚【gāng】才【cái】，我写这篇文章写得有点累，就随便翻了首唐诗（为更清晰体【tǐ】悟我的感【gǎn】受【shòu】，此处【chù】可【kě】慢【màn】速【sù】一字一字朗读）：

苍苍竹林寺，杳杳【yǎo】钟【zhōng】声晚。荷笠带斜阳，青山独【dú】归远。——唐诗刘【liú】长【zhǎng】卿《送灵澈上人》

赏心悦目神游了大半个小时，大脑满血复活。

或许【xǔ】你觉得我吊儿郎当，但其实「少【shǎo】加点【diǎn】班」不【bú】少颇受好评的专【zhuān】题，都是在这些半走【zǒu】神状态中突然冒【mào】出来的。

现【xiàn】在【zài】回想起来，类似这些“低效【xiào】率”的奇【qí】怪工作（学习）习惯，我从未“戒掉”。

现【xiàn】在城市的孩【hái】子们备考，那效【xiào】率高得【dé】像在玩命，但我【wǒ】以前初三的时候刷《三国演义》；高三的【de】时候【hòu】刷【shuā】《红【hóng】楼梦》；最近特别忙，于是我又开始刷【shuā】《海贼王》……

一个井然有序的系统背后一定存在着冗余。

任何聪【cōng】明【míng】的系统或个人，也一定会充分利用【yòng】“冗余”来平衡【héng】效【xiào】率过【guò】高导致的“负效能”。

又比如企业【yè】在【zài】关键岗【gǎng】位上基本上【shàng】都有A/B角“双机热备”的设置，看【kàn】似多出了“空【kōng】余”人力，实际上却【què】是保【bǎo】障整个系统的安【ān】全运作。

至此，我们【men】也【yě】可以看【kàn】到，现在【zài】社会的【de】各种996现【xiàn】象，广大学子们“早出【chū】晚归”的高效率学习，从【cóng】社【shè】会系统的视角【jiǎo】看，根本就在作【zuò】死的悬崖上走钢丝。

所以，如【rú】果你发现自己明明很努力【lì】了，但仍【réng】然工作成效【xiào】低、学习没长进，那【nà】么不是【shì】因【yīn】为【wéi】效率低，恰恰相反是效【xiào】率太高了！

如果【guǒ】你想【xiǎng】活【huó】得好一点，活地长命【mìng】一点【diǎn】，还是赶紧为自己进行【háng】一些“冗余”设置吧。

#专栏作家#

李少加，公众号：少加点班，人【rén】人【rén】都是产品经【jīng】理专栏作家。《进化【huà】式运营》作者，“基于用户视角的用户养【yǎng】成运【yùn】营框架”提出者，互联网【wǎng】商业独立研究者【zhě】、运【yùn】营管理专【zhuān】家【jiā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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