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古埃及【jí】铸币出现的时间【jiān】，学界【jiè】一度认为托勒密王朝【cháo】（前305—前30年）之前埃及没有发【fā】行铸【zhù】币。考古【gǔ】发掘证明这种看法【fǎ】难以立足，有充分证据表明，第29王朝（前399—前380年）和第30王【wáng】朝（前380—前343年【nián】）时期，埃及【jí】人【rén】就【jiù】已经铸【zhù】造钱币【bì】。
从模仿到逐步埃及化
在【zài】第【dì】29王朝时期，埃及【jí】人仿照雅典钱币进行铸币。第2代法老哈【hā】考尔（前393—前380年）是埃及铸币【bì】的【de】先驱，在引进雅典【diǎn】的钱范基础上铸造【zào】了第一批埃及铸【zhù】币。在孟菲斯的阿皮斯墓地发【fā】现的窖藏银币，就是哈考尔铸造的雅典“猫头鹰【yīng】”钱币的【de】仿制品。虽然哈考尔是埃【āi】及铸币的【de】拓荒【huāng】者，但【dàn】仅仅是【shì】引入雅典铸币而已【yǐ】，其铸造【zào】的钱币在重量、币【bì】面图案以及成色方面，与雅【yǎ】典【diǎn】钱【qián】币几乎完全一【yī】样，还【hái】算不上真【zhēn】正意【yì】义的埃及【jí】铸币。
第30王朝【cháo】时【shí】期，埃及人铸造【zào】的钱币逐渐埃及化，出现【xiàn】了真正的埃及铸币。第1代法老和第2代法老的铸币，在图案与文字上【shàng】加入了【le】埃及文化【huà】元素【sù】。第1代法老尼克塔尼布斯【sī】一世【shì】（前【qián】380—前【qián】362年）铸【zhù】造的银币，正【zhèng】面图案为雅典【diǎn】娜，背面【miàn】为【wéi】双猫头鹰，猫【māo】头鹰中间及下【xià】部有两个埃及僧侣体文字【zì】，意思是【shì】“所有【yǒu】的上好（银币）”。第2代法老【lǎo】泰奥斯（前362—前360年）发行的铸币存【cún】世有三枚：金【jīn】币1枚、银币2枚【méi】。金币正面为【wéi】雅【yǎ】典娜头【tóu】像，背面主体图案为猫头鹰，上边【biān】缘为纸草，下边【biān】缘为泰奥斯名字的【de】希腊文译文。一枚银【yín】币正【zhèng】面图案为豺狼头（阿努比斯【sī】），背面为一【yī】只猫头鹰，猫头鹰前面是一个类似埃及王名圈的圆环，圆环中是【shì】埃及象形文字【zì】，意【yì】为“真实、真【zhēn】理【lǐ】”，即是说，该银【yín】币【bì】是【shì】足额的【de】钱币。另外一枚【méi】银币的正面图案为【wéi】雅典娜头像，背面为猫【māo】头鹰以及用世俗文【wén】写【xiě】作【zuò】的泰奥斯的名【míng】字。
第30王朝末代法老尼克塔尼【ní】布【bù】斯二世（前360—前343年）的铸币则具有鲜明【míng】的埃【āi】及风格。其正面图案分为3类，以【yǐ】奔马、飞【fēi】奔【bēn】羚羊为主【zhǔ】。背面的图案分为2类【lèi】：天【tiān】秤和象【xiàng】形文字符号。其【qí】所铸钱币最【zuì】著【zhe】名者【zhě】为“努布涅【niè】菲尔”金币，正面图案为奔马，背面为两个埃及僧侣体文字组成的图【tú】案，意思是“上好的金（币）”。有学【xué】者将叙利【lì】亚【yà】发【fā】现【xiàn】的一些铜币归于尼克塔【tǎ】尼布斯二世所【suǒ】铸，其中【zhōng】一枚铜币正面图【tú】案为掉转头飞奔的羚羊，背面为一杆【gǎn】天秤。天秤在古埃及【jí】信仰【yǎng】文化中占有重【chóng】要地位，在亡【wáng】灵【líng】书【shū】中用公【gōng】平女【nǚ】神马阿特的羽毛【máo】来称【chēng】量死【sǐ】者的心脏【zāng】，因而【ér】天秤在来【lái】世【shì】信仰中与“公平、公正【zhèng】”联系在一起。显【xiǎn】然，这里的天秤【chèng】图案象【xiàng】征着货币的优良与足额。
从古埃【āi】及铸币的演变来【lái】看，它经历了一个从完全模仿雅典【diǎn】铸【zhù】币，到加入埃及元【yuán】素，最终实现铸【zhù】币埃及化的发展过程。法老哈考尔的铸币是埃及铸币【bì】的开端，当时的铸币【bì】完全【quán】模仿雅典铸币。法老尼【ní】克塔尼布斯一世、泰【tài】奥斯时期【qī】，开始【shǐ】在铸【zhù】币中【zhōng】用【yòng】埃及元素取代希腊元素【sù】，例如【rú】，埃及【jí】的纸草取代了希腊的【de】橄【gǎn】榄枝【zhī】，埃及的僧侣体【tǐ】文字【zì】、世俗体【tǐ】文字【zì】取代希腊文字，阿努比斯神的头像取代雅典娜头【tóu】像，这可【kě】以视【shì】为【wéi】铸【zhù】币埃【āi】及化【huà】的开端。到法老尼克塔尼布【bù】斯二世时代，其铸造的钱币上【shàng】图案、文字已经完全【quán】埃【āi】及化，完成了【le】从仿制外币到埃【āi】及化【huà】的过渡【dù】，标志着埃及铸币的诞生。
源于古埃及货币自身演化
对于古埃及铸币出现的原因，一些学者从外因角度进行考【kǎo】察。在后埃【āi】及时【shí】代（第【dì】21王朝【cháo】至第【dì】31王朝【cháo】，即前1085—前332年），埃及与东【dōng】地中【zhōng】海地区交【jiāo】往频繁，第【dì】26王朝（前664—前525年）从地中海【hǎi】地区招【zhāo】募大量外来雇佣兵。在【zài】这些外来【lái】雇佣【yòng】兵中间，流通着外来铸币，例如波斯金币达里克、希【xī】腊银币德拉克马。希腊人则在尼【ní】罗河三角洲的【de】贸易据点诺克【kè】拉底斯铸造并使用希腊铸币【bì】。公【gōng】元前525年【nián】波【bō】斯【sī】征服埃及后，将其铸币带到了【le】埃及。考古学【xué】家在埃及发现【xiàn】的【de】十几【jǐ】个钱【qián】窖【jiào】，埋【mái】藏有希腊【là】、波【bō】斯、腓尼基的铸币。因【yīn】此，有的学者【zhě】据此认为，流入埃及的【de】外来铸币刺激了埃及【jí】本土铸币【bì】的出现。另有学【xué】者从埃【āi】及铸【zhù】造钱币目的【de】这一角度进行讨论，认为【wéi】埃及之【zhī】所以铸造钱【qián】币，是因【yīn】为受雇【gù】于埃及的希腊雇佣兵【bīng】习惯于希腊铸【zhù】币【bì】，而不愿意接受埃及的实物薪水，在这种情况下，埃【āi】及法老不得不铸造钱币，以便为【wéi】希腊【là】雇【gù】佣兵发【fā】放薪水。
埃及铸币【bì】起源的外因【yīn】论【lùn】不【bú】足以解释埃及铸币出【chū】现【xiàn】的【de】全部原因。除了外因，我【wǒ】们还需要考虑内因。从古王国时期【qī】（第3至第【dì】6王朝，约前2686—前2181年）到新王国（从第【dì】18王朝至第20王【wáng】朝，约前1567—前1085年）末期，古埃及人在商【shāng】品交易【yì】中【zhōng】通常使【shǐ】用记账单位，在现实中【zhōng】通常不用货币进【jìn】行【háng】支【zhī】付【fù】。换句话说，当时埃【āi】及【jí】的【de】货币【bì】仅具有货币的价值尺度功【gōng】能，尚不具【jù】备流通【tōng】手段和支付手段功能。到新王国末期，埃及的货币【bì】具有明显【xiǎn】的金【jīn】属化【huà】发展态势，白银逐渐变成钱【qián】的【de】代名词，例如，一【yī】份【fèn】文献【xiàn】把【bǎ】支付的所有实【shí】物【wù】称为【wéi】“银子”。与此【cǐ】同时，贵金【jīn】属可能具有了货币的支【zhī】付功能，一封书信【xìn】提及用法老国库中的黄金来交税。从【cóng】公元前9世【shì】纪【jì】开始，在婚约、借贷契约、租【zū】赁【lìn】契约【yuē】、买卖【mài】契约【yuē】中【zhōng】，往【wǎng】往会【huì】出现“称出银【yín】子”这样的表述，这表【biǎo】明【míng】银子此时【shí】可能具备了货币的支付手【shǒu】段这一【yī】功能。此外，埃及政府在贵金属的成色方面提供了【le】某种保证，例【lì】如，从第【dì】21王朝开始，有的文献提及支付的白银来自“哈尔沙普罕斯国库”；第26王朝时【shí】代的文献提及白银来自“底比斯国库”；波斯人征服埃及之后，文献中提及的【de】白银来自“普塔国【guó】库”。可【kě】见，至迟到第26王朝时期，古埃【āi】及的货币已经逐步具有后世货币【bì】的主要【yào】职【zhí】能，而交易中的贵金属可能是由【yóu】国家统一冶炼的，从【cóng】而保【bǎo】证贵【guì】金属的【de】价值。这【zhè】为【wéi】埃及铸币【bì】的出现提供了可能【néng】。
因此，古埃及铸币的出现，是古埃及货币自【zì】身演化的必然结果【guǒ】，外来铸币【bì】只是起【qǐ】到了【le】某种刺【cì】激【jī】作用【yòng】。当然，与东地中海其他地区【qū】相比，古埃及铸币出【chū】现的时间要晚【wǎn】一些【xiē】。正是【shì】在后埃及时代铸造【zào】钱币的【de】基础上，托勒密王【wáng】朝才在埃及大规模发行【háng】、使【shǐ】用铸【zhù】币。换句话【huà】说，后埃【āi】及的铸币为托勒密王朝的大规模铸币活【huó】动奠定【dìng】了基础。
来源：中国社会科学网-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：袁指挥
（作者单位：天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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